提起《小红帽》大家都会想起那部陪伴了无数人成长的《格林童话》,脑海里自然会出现那个可爱懵懂的可爱少女——小红帽,和那个凶狠的大BOSS——狼外婆。但是其实《小红帽》这个故事在西方的最早文字版本并不是《格林童话》,而是法国著名作家查尔佩罗的《鹅妈妈故事集》,这本书出版于1697年,比《格林童话》要早一百多年。

而在中国一个与查尔佩罗差不多时代的中国文人黄之隽也记录了一篇在民间广为流传的童话故事《虎媪(ǎo)传》,其中叙述的故事和《小红帽》有很多相似之处,由此可见世间之事还真是奇妙无比。

下面我们来欣赏一下几百年前的传统童话故事。

歙居万山中,多虎,其老而牝者,或为人以害人。有山 ,使其女携一筐枣,问遗其外母。

这句话的意思是:歙(shè)县位于群山之中,山中有很多老虎,老虎中的年老母老虎有时候会变成人来害人。有一个居住在山里的人让她的女儿带着一筐枣子送给她的外婆。这个开头和《小红帽》的基本如出一辙。

这段故事开头所说的歙县就在现在的安徽境内。直到建国后安徽和江西等地都是山林密布,野生动植物丰富,山中华南虎众多,笔者就曾多次听过爷爷奶奶辈的人讲述以前在山上打柴的时候遇到过老虎。

外母家去六里所,其稚弟从,年皆十余,双双而往。日暮迷道,遇一媪问曰:“若安往?”曰:“将谒外祖母家也。”媪曰:“吾 是矣。”二孺子曰:“儿忆母言,母面有黑子七,婆不类也。”曰:“然。适簸糠蒙于尘,我将沐之。”遂往涧边拾螺者七,傅于面。走谓二孺子曰:“见黑子 乎?”信之,从媪行。自黑林穿窄径入,至一室如穴。

外婆家离家大概有六里地,她年幼的弟弟也跟着,两姐弟的年龄都是十来岁,两个人一起前去外婆家。傍晚的时候两个人迷了路,碰到一个老太婆问:“你们两个要去哪里?”两人回答说是去拜访外婆家。老太婆说我就是你们的外婆。两个小孩说:我记得妈妈说过,外婆的脸上有七个黑痣,老婆婆你不像。老太婆说:是这样,我刚才簸糠的时候身上沾满了灰,我马上去洗一洗。于是老太婆就跑到山间小涧里捡了七颗螺蛳,贴在脸上。走到两个小孩面前说:看到黑痣了吗?两个小孩子相信了她,跟着她走,从昏暗的丛林里穿过窄小的小路,到了一个像洞穴的屋子里。

这一段中说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认识自己的外婆显然不太符合实际,但是童话故事嘛,逻辑性要求没有那么高。故事里有一个很符合当时农业生产的场景,就是老太婆说自己簸糠弄得一身灰,这个很有民俗特色。当时的稻谷用碾子碾碎或石臼舂碎了之后,就要用筛子筛掉麸皮,大而轻的谷壳也就是糠可以用簸箕等器具把它簸掉,其实就是利用风把糠和灰尘扬掉,灰尘的确很大。这个场景估计很多八零后都看过甚至是实践过,现在的话大家去江西婺源等地可能还能见到这些民俗活动。

簸谷

筲箕

另外里面还有一个细节就是老太婆洗脸去的地方是山涧,再一次契合了开头时的场景,故事是发生在一个多山的环境下。

媪曰:“而公方鸠工择木,别构为堂,今暂栖于此,不期两儿来,老人多慢也。”草具夕餐。餐已,命之寝, 媪曰:“两儿谁肥,肥者枕我而抚于怀”弟曰:“余肥。”遂枕媪而寝,女寝于足,既寝,女觉其体有毛,曰:“何也?”媪曰:“而公敝羊裘也,天寒,衣以寝 耳。”夜半,闻食声,女曰:“何也?”媪曰:“食汝枣脯也,夜寒而永,吾年老不忍饥。”女曰:“儿亦饥。”与一枣,则冷然人指也。女大骇,起曰:“儿如 厕。”媪曰:“山深多虎,恐遭虎口,慎勿起 。”女曰:“婆以大绳系儿足,有急则曳以归。”媪诺,遂绳其足,而操其末。女遂起,曳绳走,月下视之,则肠也。急解去,缘树上避之。

老太婆说你们外公正在聘请工匠选择木料,重新修建一座房子,今天我们暂时在这里将就一下,我们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会来看望我们,我们两个老人怠慢了你们两个客人了。草草准备了晚餐,饭后,嘱咐两个小孩子睡觉。老太婆说你们两个谁胖一点,胖的那个人枕着我的手臂睡在我的怀里。弟弟说我胖一点,于是就睡在老太婆怀里,姐姐就睡在老太婆脚边。等睡了下去,姐姐察觉到老太婆身上有毛,问这是什么?老太婆说这是你外公的旧羊皮袄,天气冷,我穿着它睡觉。

到了深夜,女孩听到吃东西的声音问:怎么了?老太婆说:我在吃你们送过来的枣子,这夜又冷又长,我年纪大了挨不得饿。女孩说我也饿了。老太婆就给了她一个枣子,其实是一个冰冷的手指头。女孩吓得不行,起身说我要去上厕所。老太婆说山高林密,老虎众多,你出去会被老虎吃掉了,还是小心点不要起来。女孩说,外婆你用绳子绑在我的脚上,有突发情况就把我拉回来。老太婆答应了,于是用绳子绑在女孩脚上,用手抓住绳子的末端。女孩于是起身,拖着绳子出去,借着月光看绳子,原来是一根肠子。赶忙把绳子解开,爬上树躲着。

总体来说,这段故事还是比较暗黑的,什么手指头,肠子都出来了。不过想想自小家长就讲过的那些用来吓小孩子的故事,顿时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小时候听到的故事的味道。故事中的小女孩表现得也比小红帽要来的勇敢冷静的多。另外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胖子的运气比较差。(手动狗头)

狗头保命

媪俟久,呼女不应,又 呼曰:“儿来听老人言,毋使寒风中肤,明日以病归,而母谓我不善顾尔也。”遂曳其肠,肠至而女不至。媪哭而起,走且呼,仿佛见女树上,呼之下,不应。媪恐 之曰:“树上有虎。”女曰:“树上胜席上也,尔真虎也,忍啖吾弟乎!”媪大怒去。无何,曙,有荷担过者,女号曰:“救我,有虎!”担者乃蒙其衣于树,而载 之 疾走去 。俄而媪率二虎来,指树上曰:“人也。”二虎折 树,则衣也,以媪为欺己,怒,共咋杀媪而去。

老太婆等了很久,喊女孩没人应,又叫道,孩子听我的话快回来,不要被冷风吹得受寒,明天带病回家,你妈妈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就拽肠子,肠子拉到头却不见女孩的身影。老太婆哭着爬起来,边喊边喊,依稀看到小女孩在树上,就叫她下来,小女孩不听。老太婆吓她说,树上有老虎。女孩说,树上比床上好,你才是真老虎,残忍地吃掉了我弟弟!老太婆大怒离开。因为天亮了,有挑着担子经过的人,女孩哭号着喊:快救我,有老虎。路人就把女孩的衣服蒙在树上,用担子挑着女孩迅速离开。不一会儿老太婆领着两头老虎过来,指着树上说:人在那儿。两只老虎把树折断,一看只是衣服而已,以为老太婆戏耍自己,大怒,一起杀了老太婆离开了。

故事结尾和《小红帽》略有不同,小红帽被猎人所救,而故事中的女孩是被路人所救。但是故事大体情节基本上是一样的。两个故事都特别契合各自国家的实际生活场景。当然可能有人会有疑问,这两个故事会不会有所关系呢,笔者只能说,也许吧,世界各国有很多民间故事的情节都有所类似,实在是难以确定中间是不是有内在联系。

笔者只是希望未来我们也能有类似于《格林童话》这种全球风靡的书籍,中国的本土童话故事也能影响到其他国家儿童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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